可除陈剑只是不住颤鸣,就像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人,不顾姬无敌的纠缠,最后竟仿佛生起气来,猛地调转剑尖向姬无敌脖子抹去。
此时大荒无数人的目光都落在剑阁。
道门之中,背负陌刀的赵无暨看着这熟悉一幕,眼底喜悦之余,嘴角却忍不住微微抽搐。
果然自己弃剑不用是最正确的事。
就连代天持剑的姬无敌的剑都握不住,世间还有谁敢在那个青年面前拔剑?
“铖!”
当除陈剑尖调转,姬无敌哪怕再不甘也只能放手。
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打造的本命剑从自己指缝间溜走,然后被陈知命握在手中。
陈知命握剑在手,脸上疲惫愈浓,眼底却透着无可匹敌的自信,仰望天幕上那轮阴月,冷淡道:“这是我的道,你居然企图用一条狗来执掌,哪怕是他已经成了一条疯狗,可依旧是一条狗,又哪有在我面前握剑的资格!”
话落!
他持剑一挥,那悬在他身前三尺的剑意如大河倒卷,轰然落在姬无敌身上。
姬无敌失去了剑,但他依旧是一尊帝境八重天的恐怖存在!
所以这一剑并没有将他杀死,只是将他头颅斩下,重新跌落群山之中。
陈知命除陈一挥,欲持剑再斩。
然而就在他剑光刚起时,看似疯癫的姬无敌竟倏然拔地而起,顾不上被斩掉的头颅,猛地闯入那天幕上的裂缝之中。
陈知命没有阻止,只是抬头看着那道裂缝沉默不语。
那道裂缝早就已经存在。
或者是五百多年前,或者更久。
只是当时陈知白在人间,元初不敢踏入。
如今陈知白离去,就连映照在人间的那轮大日都变得黯淡,那道裂缝便变得清晰起来。
裂缝中鬼哭狼嚎,无数凶兽嘶吼,道则振荡,是太虚和荒古两尊大帝在于禁区九皇厮杀,人族史上最璀璨的两尊大帝,此时气息已经变得微弱。
或许不久之后。
镇压九皇的大阵就会破灭,禁区将彻底复苏,人族长城将破。
最主要的是,当这道裂缝出现。
必须有人将其堵住。
否则灰雾洒落人间,大荒生灵将尽数化成诡异生物,再无半分胜算。
沉默良久。
陈知命转身看向剑阁弟子。
目光扫过人群,落向剑魁、落向范剑、落向无名村里那些记忆里还是稚童的学生。
剑阁三千剑修,每一个都是他亲自挑选的弟子,每一把本命剑都是他亲手重铸,他们还未曾见识过更广阔的剑道,还未攀登过高峰,还未仗剑走过江湖,未曾遇到喜欢的姑娘
剑阁三千弟子也同时向他看来,持剑执弟子之礼,眼神坚定。
他们手中的三千把本命剑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意志,铮铮剑鸣骤响,肃杀而冷厉的剑意直上苍穹。
陈知命持剑向他们郑重还礼。
素来骄傲孤独的他,眸子里第一次有了温和,缓缓问道:“诸君,可愿随我起剑,杀入禁区,平定动乱?”
“弟子愿往!”
三千剑修,包括剑魁在内,全都紧紧握住而手中的剑,声音响彻整个大荒。
他们当然知道杀入禁区意味着什么。
古往今来,前往禁区平乱的人,从未有过全身而退者,便是强如太虚和荒古大帝,也化成了悬崖之上的两具帝尸。
他们此去。
便是不死不休,剑折人亡。
可他们依旧没有半分犹豫。
陈知命眸光落向远处。
那是青丘。
一个红衣女子从帝墓中走出,平静向他看来。
那眸子里藏着数不尽的黑暗,好似一座深渊,再无半分天真。
“丫头,你终究还是长大了!”
陈知命轻声呢喃。
目光又看向帝崖,缓缓躬身,一言不发。
帝崖之上,大魔神陈阿蛮和堕仙安岚并肩而立,遥遥看着他,脸上挂笑,有泪水从眼角滑落,瞬间又化成青烟蒸发。
“兔崽子,早点回来,我和你爹在人族长城为你接风。”
陈知命再拜。
转身又看陈留王府,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。
陈留王府中。
钟言穿着一袭剑袍,满头青丝高高束起,背负一把长剑站在石阶上,笑吟吟道:“夫君,我也是剑修,本命剑,三千!”
陈知命微微一怔,看着她眼底不容拒绝的坚定忽然笑了起来。
随手一挥,茫茫剑光铺就一条银河,从剑阁铺到陈留王府。
钟言踏上剑光。
阔别已久的夫妻二人,终于并肩而立,持剑飞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