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大大大……”
“开开开!”
“嗨呀!”
沙门岛上,一群水兵正在军营赌博。
大明新朝的军队,在军营操练期间,一律不准沾赌沾酒,但这沙门岛是个例外。
朝廷早就已经决定了,这些重刑犯是不准回老家正常生活的,顶多每年选一批允许其回家探亲。
除非,有人立功升到五品以上。就连五品以下的将领,也得老老实实留在岛上!
就算把金国灭了,今后还有更广阔天地,海外遍地是可供他们发挥的所在。
今后还会出台政策,只要不是犯了“十恶”之罪,那些本该论死又情有可原的重刑犯,可以自愿选择流放沙门岛从军。
一群注定无法落叶归根之人,没必要过于强调军纪,得留些余地给他们发泄。
因此,每天操练结束之后的一个时辰,允许他们在营中喝酒赌博。
但不准闹事,一旦私斗必遭重罚。
也不准在规定时间外违禁,更不得在行军作战期间做这些事。还有就是,不准借钱赌博,借钱的与被借的一起严惩!
夏余庆叼着一根草,躺在旁边拍打肚皮,对赌博的声音充耳不闻。
“夏三,不来玩两把?”有人喊道。
夏余庆说:“没意思。”
夕阳撒在海面上,闪动着金红色的粼粼波光。
夏余庆坐起欣赏美景,心情愉悦吹起了口哨,他绝望的人生终于看到亮光。
他是读书人,虽然没考上过举人,但正正经经读过圣贤书。
他杀人获罪没啥离奇遭遇,父亲看上一个贫寒士子,不但资助其读书,还把他妹妹许配给此人。这士子考上进士居然悔婚,看不起他们商贾之家,转而娶了同乡的士绅望族之女。
事情发展这里,纯粹稀松平常,类似故事时有发生。
但那士绅大族为了面子,不愿承担破坏婚约的恶名,竟暗中造谣说他妹妹与人私通,如此一来婚约作废就顺理成章。
夏余庆的妹妹不堪受辱,上吊自杀,以死证明清白。
这种官司没法打,夏余庆一怒之下,把那士子另娶之人的父亲杀了。
幸亏夏家是做生意的,有钱给他赎罪免死,又疯狂撒钱贿赂官吏,改判流放河北充军。只要再钱打点一番,过个两三年还能减刑。
可被杀者一家属于望族,人脉非同寻常,提刑司那边又改判流放沙门岛。
夏余庆的家人带着钱财过来,买通了登州官吏,承诺每年都给钱。只要每年正月收到儿子的亲笔信,当年夏天必定再次拿钱打点。
就这样,夏余庆才在沙门岛活下来。
精彩的日子,刚刚开始而已!
随着农民军大闹山东,连登州都被起义军攻占,沙门岛彻底变得无人问津。
粮食不再送来,他们也没船离开岛屿。
驻守岛屿的官兵,先是洗劫岛民获取粮食,接着又吃饿死的人肉。
官兵变得愈发残忍,嫌饿死者没肉太难吃,竟然开始屠杀囚犯获取人肉。囚犯们被逼得集体暴动,还把岛民也叫上,把岛上数百官兵杀得一干二净。
官兵也是人,杀了也有肉。
八百多官兵、一千多岛民、四千多罪犯,半年之后只剩两千人还活着。
夏余庆有二十多个朋友,他们结成小团体,从官兵手里抢来一杆长枪、一副轻甲。这套装备他们轮流穿戴,剩下的人全部以棍棒为武器,日日夜夜都聚在一起防备。有时候也主动出击,夏余庆负责制定袭击计划,杀了人立即分来吃填肚子。
那时的沙门岛,没有一个无辜者,全是双手沾满血腥的食人恶魔。
大明新朝接管沙门岛一年多,粮食供应早就恢复,人们似乎都忘了那段不堪往事。但所有人都保留了一个习惯,那就是吃饭拉屎睡觉都带着武器,手里不拿着点什么根本睡不着。
“都不准再赌了,立即回营房睡觉,明天一大早就要出海!”军官们跑来大呼小叫。
这些军官,是从外地调来的,威信也有但着实不多。
见劝不动赌博者,只能跑去汇报。
不多时,主将时欢走过来,拍手说道:“我们这些将官,只负责操练各位,今后是要调去别处的。明天跨海袭扰金国,
夏余庆站起来喊道:“都睡觉去了!”
他那二十多人的小团体,立即嘻嘻哈哈离开。
其余士卒,也陆续结伴离开。
抱着兵器睡了一夜,夏余庆大清早爬起来,收拾好东西就排队登船。
不多时,登州港的海军舰船,也载着陆军过来汇合。就连薛道光带回的六艘大海船,这次行动也一并出发。
从辽国逃来的时欢,一路作为领航员带路,直奔金国的海滨盐场而去。
全程畅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