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以派人送您回去待一阵,等我忙完了再接您回来。”
“剿匪?”徐母惊恐地抬起头,她的脸色瞬间白的可怖,“为什么是你?这太危险了,那些共——”
她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房间那边柯小禾的随手挑动的弦音打断,她厌恶地瞥了眼,压低了声音,“我得去找你们长官,让他换人!”
“这件事不是长官说了算的,”徐以秾试图让母亲冷静,“而且,长官已经被软禁了。”
徐母闻言脸色大变,她从沉重的木制椅子上站了起来,在房间里焦急的来回走动着。她双手紧握在胸前,额头上冒出冷汗,“这可怎么办?我听说南京来人查,还说应该查不到你们长官那的,怎么……怎么办?你会受牵连的啊,去剿匪就是被牵连了吧!”
徐以秾呼出一口气,眼神中尽是压抑的疲累,他手撑着额头,支在台子上,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,“不光是我,我们这一层上下都被调去了,这是南京下的令,如果长官没有被软禁,他就是带兵的那个。”
徐母听到这话,一口气被堵在喉咙里,拳头在桌上捶了下,恨恨地说,“他?他倒好,故意的吧!”
“那你去,跟谁去?几路的?妈妈找人给你通个关系。”徐母接着说。
徐以秾无奈的安抚:“母亲,这个是战前机密。”
“跟妈妈说,妈妈又不会去对别人说的……”徐母在这件事上似乎还是明白的,只是抱怨了两句,最后还是放弃了逼问。
转头对柯小禾啐了一口,“扫把星。”
“啊——!”柯小禾尖叫了起来,徐以秾立马上前关切的询问。
“这把是满师傅做的?!”柯小禾摸着背板,看到上面的字,眼里闪着光,对徐以秾兴奋的喊,“含章?是这把琵琶的名字吗?”
这一刻,房间内的才松动些的气氛忽然又凝重了起来。徐母柳眉倒竖的死死盯着柯小禾,而柯小禾浑然不觉,她的手指小心的拨动琴弦上,四声顺序奏出。
徐母停了下来,呆愣当场。
那是现代改过的紫竹调,保留了原曲的韵味,加了许多修饰音,半轮与泛音在开始就出现,直接把人给带到江南丝竹轻快的氛围中。
“以秾,她怎么会弹琵琶?”徐母的声音像是从泥泞里涌出,带着恨意、轻蔑与惊愕,“她到底是什么身份?!你长官不是说是家里的小辈吗?柯家怎么会有个弹琵琶的小辈?”
“弹琵琶怎么了?”柯小禾抬头,疑惑道,她的声音如清水,滴落在空气中,引起了微小的涟漪,“我们家花重金请老师教的,我们柯家女孩子都会弹琵琶,我走的只是业余路子,我有个堂姐可是中央音乐学院的。”
“什么学院?”徐母一脸诧然。
“中央音乐……哎,说了你们也不懂,我奶奶的同学都是民乐大牛好吧,”柯小禾看着徐母说,“不过,您那段出水莲弹的的确不错,颇有古韵,没个几十年的功力下不来,而且手这么滑,平时肯定没少练吧,不像我,半年没摸就硬成鸡爪了。”
“以秾,她!”徐母受辱一般的扒住徐以秾的袖子,想要儿子主持公道。
徐以秾问她:“怎么?”
“她说……”
“我也觉得您的琵琶弹的很好,”徐以秾打断母亲的话,声音坚定,“不像德国公使夫人的钢琴,只练了几年,在宴会上表演的时候生涩的很。”
徐母登时睁大了双眼,“公使夫人也给人表演?公使会让自己的夫人这样给大家玩赏?”
“表演才艺嘛,我们从小就要表演啊。”柯小禾随手弹起《将军令》,稳定的旋律在房内流转,突然“啪”的一声,四根弦断了两根。
徐母赶忙上前查看,心疼的摸着断掉的地方,骂她,“笨手笨脚的,蠢死了!你知道这个丝才缠上多久吗?!”
“丝弦本来就不够我弹,音也不清亮。”
“你拿它弹将军令不断才怪了!”徐母说着就要拿走琵琶,柯小禾想要夺回来。
两人争执的时候,徐以秾从他们手中拿过了琵琶,说:“反正也坏了,母亲,我让满师傅再给您做把新的,这把修好给小禾吧。”
徐母小心的问:“你,你不怪妈妈……”
徐以秾看着母亲,笑了,他回道:“您什么都没做错,您以后别再怪自己了。”